[] 悠悠异事录之海螺的哭泣

--> “依依姐，看什么呢？”悠悠好奇地问埋头读着什么的依依。
??“啊？哦，自己看吧！”依依醒过神，把手里的东西递给悠悠。
??“今天的报纸？”悠悠奇怪地念着那一版，“本市出现怪案，数名市民在家中死亡，死状极其悲伤，现警方正加紧追查……”附着照片，悠悠看着，忍不住皱眉，那种悲伤的神色，看着心里就一阵阵难过。
??“叮当……”有人进来了，听到风铃声，悠悠叹了口气放下报纸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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??进来的是个十四五岁的清瘦女孩，提着竹篮，环视了一眼，似乎看出依依是这里的主人，近前几步，有些局促地说：“阿姨，我可以在这里卖海螺吗？”
??依依皱了皱眉，她向来讨厌上茶坊兜售东西的小贩，可是，眼前这个女孩这么小，又那么单薄，手脸冻得通红，心中不免有些不忍。
??女孩看依依皱眉，忙道歉：“对不起，阿姨，我这就出去，打扰你们了！”
??依依轻笑：“可以，别妨碍这里的客人就行！”
??女孩高兴地点头，喋声称谢。她转了一圈，颇能察言观色，不去打扰那些忙着自己的事或沉浸在绵绵情话里的情侣，而是找那些看起来闲散的茶客，取出篮里的海螺，夸赞着它们的美丽，确实，那些海螺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，比市面上见着的都要精致好多：“先生，买一只吧，你看，送你女朋友多好，听，它还会唱歌，多好听？……”
??好会说话，悠悠看着，不禁一阵心酸，该是很早就出来做事的吧，这么小……悠悠看了看依依，是同样的神色，忍不住招手叫那女孩过来：“小妹妹，你的海螺好漂亮，姐姐能买一只吗？”
??女孩笑着回过头，看到悠悠，惊讶地瞪大了眼，悠悠一怔，那女孩看得出？女孩低了低头，再仰头又是纯真灿烂的笑容：“谢谢姐姐，不过已经卖光了呢，明天我再带点来好吗？”
??悠悠恍惚地看她向依依道过谢，点着轻快地步子出门，那女孩子难道是看出来了吗？不可能呀，别说是常人，即使是普通的魂灵，都不一定能认出她的，可是，她明明又不带半点鬼气妖气……是自己多虑了吧，或者，只是突然听到有人叫才这样惊讶的，悠悠安慰着自己，继续着手边的事，可是，心中却隐隐升起一种奇怪的不安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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??10点，悠悠刚推开茶坊的门，依依就急急唤她：“悠悠、悠悠，你看了今天的报纸没有？”
??悠悠一怔：“没啊，怎么了？依依姐？”
??“你看！你看！”悠悠忙接过依依递来的报纸，还是前一天那一版，同样的标题，相似的内容，只是，照片换成了熟悉的面容。“昨天，他们还在这里喝茶的，怎么今天就……”依依难过地说着。
??悠悠拧起眉头，她总觉得哪里她忽略了，可是，是哪里呢？突然，一点灵光闪过，悠悠急急问道：“依依姐，昨天的报纸呢？昨天的报纸在哪里？”
??依依忙翻出前天的报纸，疑惑地递给了悠悠。
??“果然……果然是这样……”悠悠喃喃地说着。
??依依满脸疑惑：“怎么了，悠悠？什么果然？你发现了什么？”
??悠悠面色惨白：“海螺，是海螺……”
??“什么？！”依依接过报纸，那几副照片，死者的旁边都有一只海螺，那么漂亮的海螺，泛着微微的光泽，静静地躺在死者身边。依依惊诧地摇头，“不可能的，你说是那些海螺杀的人？怎么可能，海螺会杀人？不，不会的……”
??风铃声骤响，悠悠回头，是昨天那个女孩，一阵莫明的心慌，悠悠定了定神，咬了咬唇，还是走上前去：“小妹妹，你的海螺好漂亮啊，姐姐想多要点送给朋友，能告诉我你从哪儿拿到的吗？”
??悠悠只见女孩眼神一凛，复又换上活泼可爱的笑容，一时悠悠觉得刚才所见只是错觉：“姐姐，你真的要好多吗？是一个大叔给我的，他让我帮他卖，卖多少，我都有一半的！”
??“是吗？什么样的大叔？”
??“恩……头发长的卷的，皮肤黑黑的……”
??悠悠皱眉，到底是什么样的人，居然利用海螺来杀人！
??“姐姐，这个海螺先送你，我回去多取点，等下带来好吗？”
??悠悠怔怔地接过那只海螺，细腻的纹路，泛着浅白的光泽，晶莹润泽。
??“这么漂亮的海螺，怎么会是杀人的工具？何况，怎么杀？”依依的声音。
??悠悠一惊，回过神：“依依姐，那个女孩呢？”
??“刚出去了呀！”
??“什么？出去了？糟了……”悠悠不及细说，冲向门外，眨眼间就消失了踪影，只剩凌乱的风铃声和依依焦急的呼唤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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??“你是谁？”悠悠逼视着卖海螺的女孩。
??女孩满脸惊慌恐惧之色，颤声道：“姐姐，我只是个卖海螺的女孩，姐姐干什么这么凶啊？姐姐……”声音里已带着哭腔。
??悠悠蹙起眉头：“还装？刚才差点给你蒙了！所有买了海螺的都死了，如果你不知情，又怎么可能安然无恙？”
??女孩勾起嘴角，露出不似她这般年龄的神色，喈喈笑着：“给发现了呀，果然不是一般人！我也想问问你呀，你是谁？”
??“别管我是谁？你才多大点，为什么要杀人，他们和你有什么仇怨吗？”
??女孩的脸上露出悲伤愤恨的神色：“当然有仇，你们所有的人类，都和我们有仇，你们都该死，全部都该死！”看着女孩疯狂愤怒的表情，悠悠忍不住心惊，是什么样的仇恨，让她一个这么小的女孩，居然想要杀掉所有的人？
??女孩切齿怪笑：“哈哈哈哈，告诉你也无妨，我是灵，所有死去的海螺的灵！你们人类为了装饰，残忍地撕烂我们的肉体，你们这么做的时候知道我们有多么痛吗？你们听得到我们的哭泣吗？”
??原来，是海螺的灵，难怪她感觉不出！面对她的诘问，悠悠无法回应，却仍辩解：“可是，那些人只是买海螺而已，并没有伤害你们呀！”
??“没有？”女孩突然瞪大眼睛逼近一步，悠悠竟惊地后退，“没有他们买，你们会杀我们吗？”
??女孩不再理会悠悠，兀自唱起了哀歌。歌声哀怨凄美，那旋律一起，那些海螺居然起了共鸣，那“呜呜”的海风声，听起来竟像是悲伤的哭泣。不知道为什么，悲伤往事一幕幕浮现在悠悠眼前！一种巨大的哀伤向悠悠压迫而来，使她痛苦得几乎窒息。
??耳边回荡着的歌声，幻化成泣血悲语，而那些语言，竟是出自她自己之口：“我很喜欢你，真的……很喜欢……”……“我不要死，随便怎么样，请你让我继续活着，即使……即使……”……
??往时的心痛，放大了几百几千倍，一波波向她袭来，让她几乎不堪忍受。原来……原来她就是这样杀人的，用歌声放大人内心深处的悲伤，让人哀伤痛苦而死，这恐怕真是世界上最残忍的杀人方法！残忍而且高明，试问，谁没有伤心过呢？只要有伤心，她就可以让它们不断放大，然后，让悲伤吞噬自己！悠悠捂着心口，痛苦地蹲下身，她已经死过一次了呀，怎么还会这样？难道还会再死一次？再死一次，她会怎么样？魂飞魄散？悠悠的眼前一阵阵发黑，难道，她真的要再死一次了？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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??不！不可以！强撑着一口气，悠悠辩解道：“这……这是……自然规律呀！你们……你们……不也要吃小鱼虾米吗？他们……他们被吃的时候……不痛吗？”
??歌声嘎然而止，悠悠忙大口喘息，平复心口因悲伤而起的疼痛，好厉害，居然连她都受不住，那是怎样一种怨气呀！
??“不……不……不是这样的……”心中的准则被打破却又一时不知如何反驳，女孩忘记了歌唱，只是反复摇着头，像是要甩脱什么。
??到底是个孩子，悠悠想着，手已成爪，指甲倏地暴长数寸，狠狠地穿向女孩的心脏，她不知道这样做有没有用，但是，这已是她唯一的选择！而且，已经容不得她考虑对错，一旦女孩的歌声再次想起，她就毫无反抗的机会！湿湿的、粘粘的、凉凉的乳白色液体缓缓从女孩的心口流出，她瞪着大大的眼睛，空洞地看着没有焦距的远方，没有惊恐、却是那样的无助。是信念被打破的无助吧！悠悠想着，心口忍不住一阵阵抽痛，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！
??“我不是死了吗？为什么还会心痛，为什么还有眼泪，那么多的眼泪……”悠悠喃喃自语，半晌，才回过神，慌忙抽出穿透女孩胸腔的手。女孩如棉絮般轻飘飘地倒下，悠悠直愣愣地瞪着，这世界，一时安静得只剩她手上粘粘的乳白色液体缓缓滴落的声音……
??悠悠蹲坐在地上，怔怔地看着女孩的身体慢慢收缩成一个硕大无比的海螺，银白色的，那么光洁，那么美丽，幽幽月色下，银光流转，毫不逊与任何一种宝石！
??“对不起……对不起……”悠悠轻轻地拾起地上的海螺，喃喃地道着歉，“其实，你没有错的，你们吃鱼虾，为得是活命，而我们……杀害你们，却仅仅……仅仅是为了享乐，不一样的……不一样的……可是，我是人啊……至少……我曾经是人啊！我又怎能……又怎能不偏袒人类？……对不起……对不起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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??悠悠捧着一堆海螺，缓缓走回依依茶坊，焦急地守侯在门口的依依见悠悠平安回来，方舒口气，又见悠悠满脸悲伤的神色，刚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，担心地追问：“怎么了？发生什么事了悠悠？”
??“没……没什么……”悠悠缓缓摇着头，“依依姐，我刚才猜错了呢，你别当真，海螺怎么会杀人呢？它们那么美……那么美……”悠悠用脸轻轻地摩挲着怀里的海螺，“对不对啊，美丽的海螺，你们怎么会杀人呢？不会的……不会的……”
??依依皱眉，叹了口气，抱住悠悠，轻抚着她的头发：“没事了……不管发生了什么……都过去了……都过去了……”
??悠悠点头，心中终于有几分释然，她知道她没有做错，那海螺也没有错！她们都只是为了保护自己所爱！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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??吧台上静静地躺着一枚银白色的大海螺，那么宁静美丽，没有人知道，它曾经杀过人！当你把它贴在耳边的时候，你会听到阵阵动听的声音，但是，又有谁知道，那不是海螺的歌唱啊，那是……海螺的……哭泣！?